韩慎自入学以来就是夫子们心目中的好学生,勤奋好学,尊师重道,友爱同窗,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优点他都有。

    韩慎很少在学堂里画画,一是舍不得好纸,画画总不能用毛边纸。二是不想太显眼。一来学堂第一次月考就抢了于彦彬的头名,很多想攀附知府公子的同学便看他不顺眼,明里暗里的挤兑他。特别在他看过于彦彬的画后,更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作画。

    姚夫子从画纸上收回目光,抬头环顾一周:“韩慎你过来完成这副画。”这也是姚夫子最喜欢的一种教学方式。叫两、三个学生共同完成一幅画,再叫一个学生给画作题诗。韩慎以前总是主动要求题诗。

    被点名,韩慎心下无奈,面上丝毫不显,镇定地走到石桌边,宣纸上花了棵桃花树,地上有些飘落的花瓣,整幅画正规正局,除了配色清雅了些,其他毫无亮点。

    脑中浮现刚才第一眼瞧见苏玥时的画面,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下的那一抹嫩绿色身影。

    调色落笔,短短几分钟,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,穿着一身嫩绿衫裤的小娃娃蹲在桃树下,圆鼓鼓的小脸上嫣红的小嘴微微嘟着,伸出去的小胖手正在捡拾掉落地上的花瓣。认真又可爱的小模样,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那肉肉的脸颊。

    原本平淡无奇的画作因为这个小娃娃,霎时灵动起来。

    “好,好,哈哈哈,平时没怎么见过你的画作,没想到竟是如此出色。”姚夫子拍拍韩慎的肩膀,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。之前见韩慎次次抢着题诗,以为是不善作画,所以藏拙。今天这么一看,这哪里是藏拙,分明是在收敛锋芒。

    于彦彬藏在袖中的手紧握,片刻后松开,须臾又抬起摸上左手手臂。

    收回余光,韩慎发现每当于彦彬紧张或不安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抚上左手手臂。是从小的习惯,还是左手手臂上有什么。

    一画成名,说的就是韩慎。如果说韩慎以前还有可被人诟病的地方,那就是绘画方面,因为他的一再躲避,包括夫子在内所有人都默认为他不善作画。只有跟他同房的萧逸杰见过,一见之下喜爱非常,使出浑身解数想让韩慎将那副画送给他,可惜没能成功。

    学堂宿舍里,韩慎端坐在窗前看书。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,正好撒在摊开的书本上。今天是休沐日,宿舍区这边很安静,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。同屋的萧逸杰家就在镇上,昨天下午上完课便回去了。

    快到晌午,韩慎放下笔站起身,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腕,将刚才写的策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收起纸笔,走出屋子在不大的院子里绕圈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——肚子痛,痛痛痛——韩慎,韩慎,快快快,帮我拿一下厕筹,在柜子里……”萧逸杰捂着肚子一脸扭曲地扯着嗓子跑向茅房。

    茅厕就在院子侧边,进去了还不消停:“韩慎,我跟你说,我刚才差点出糗,幸好离学堂不远,不然真就要解在大街上了。”

    韩慎懒得理他,进屋去给他拿厕筹,手即将碰上柜门时停住,思忖一瞬,转身打开自己的柜子,从里面拿出两张厕纸。

    走到茅房门口将厕纸递进去,里面的人刚要接,遽然一声惊呼:“让你拿厕筹,你给我纸干嘛,在茅房里作诗吗?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如厕用的纸。你要不要?不要算了。”刚要收回,手上一空,纸已经被抽走。

    片刻后,萧逸杰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,看见在院子里散步的韩慎就要扑上去,被韩慎快一步躲开:“把裤子穿好,去洗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