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煦言握着瓷盏,看着里面沉沉浮浮的细小茶末,良久之后他抬手将茶一饮而尽,冲温溪微笑,“金木犀存在与否原只是传说,即便是知道了有可能是金木犀存于世的消息,要想真正取得金木犀想必也绝非易事。

    如今淳哥儿刚等登基,你也初掌宫权,要烦心的事本就太多,我这般也过活了这么些年,早已习惯了,无需再费力折腾。”

    温溪皱眉听着听着便不赞同了,她从竹椅上站起来,走到温煦言双腿前蹲下。

    “这怎么能算折腾呢?这么多年了,终于看到了希望,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也是好的,我便定要试试才成!”

    她目光落在温煦言的双腿上,伸出手轻轻地触碰抚摸温煦言的膝盖,手掌之下的触感是嶙峋的瘦骨,这比十二岁的赵宸的膝盖还要瘦弱……

    温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,疼得酸涩。

    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,如果不是因为她,温家五郎煦言君还是如何的举世无双的风采,翩翩如玉,倾倒多少芳心,又该有一个怎么样不同的人生……

    温家从温溪曾祖父那代开始便是世代从军,温家男丁兴旺亦是呈上一代的衣钵,温溪行七,她上头有五个哥哥,却只有一个长姊,底下还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。

    从前她的兄长都极宠这个妹妹,但毕竟都是武将出身,虽是疼爱却不多得陪伴,唯有一个温五与众不同,自幼年期便才绝惊艳,便打算走文仕,所以也是温五陪伴弟妹们的时间最长,她穿来大召是这具身体才八岁,那时候满脑子有一出是一出,都是温煦言在陪着她闹气,给她收拾烂摊子。温溪和这个哥哥的感情最深。

    温溪低垂着脑袋,不让温煦言看见她的表情,有源源不断的恨和悔从她心底滋生而出,即便赵韫已死一切恨意再无可觅,可她还是无尽地恨……

    一只清瘦修长的手轻轻覆上温溪的脑袋,抚着她额前细软的碎发。

    只听得温煦言微叹口气,“傻丫头,从前便已经说过许多回了,这不是你的错,五哥没有怪过你,从来便不曾怪过你,也永远都不会怪你,我这双腿若能再次站立,那自是极好的,若治不好也不必强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