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哪一边的呢。是人类那边,还是感染者那边,或者说是吴卿这边,还是他们那边。其实阮惊灼自己也不清楚,他不知道该去往哪里,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。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回记忆,可能只有恢复了记忆,一切才会迎刃而解。

    左向笛看懂了阮惊灼的沉默,他没有在追问,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:“’博士’的晶核研究数据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阮惊灼半阖着眼,看上去不为所动,他半靠着窗户,等着左向笛继续说。吴卿看看阮惊灼,又看看左向笛,他眼神幽幽似乎有些生气,他为什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人类和感染者抗衡了半个世纪,我们踩着前人的汗水和鲜血,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这来之不易的平衡。可是如今,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了。”

    阮惊灼注意到了左向笛特殊的代词,他没有反驳,而是抬眼看向了他,似乎为他所说的话动容了。

    “’博士’的晶核变化多端,每一天都能测验出不同的数据。和’博士’晶核离的近的普通晶核也发生了这种变异,他们的基因序列正在飞速变化。我们猜测,所有的感染者正在以不可估量的速度进化,尸王的出现更是验证了这一点,人类快要坚持不住了。”左向笛诚恳地看着阮惊灼,仿佛要把自己的一腔热意化进每个字眼里

    “但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新的可能,在进化的道路里,感染者似乎出现了某些分歧,你是唯一一个受了感染还能维持理智的人类。回来吧阮惊灼,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,我们需要你。”

    “需要我,要我做什么?”阮惊灼语气淡淡,仿佛在讨论今晚要吃什么,“帮你们继续猎杀感染者,还是被关进研究所切片。”

    “人类真的会接受我?”

    左向笛像是早就预料到阮惊灼会这么说,他摇摇头,语气真挚:“你是人类的英雄,不论是人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,只要你还是你,窟窿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。你是不一样的,阮惊灼,当你的存在被更多人知道,那会是多么震撼人心的消息。我们不会伤害你,我们只是想寻找夹缝生存的机会。你能理解的吧?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阮惊灼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藏在左向笛袖口的微型摄像头,“但是我对不经他人同意就擅自偷拍别人的人没有信任感。”

    左向笛一顿,虽然阮惊灼只说了短短一句话,但他知道自己没可能说服阮惊灼了。

    “我会回去的,不过是我自己回去。”话不投机半句多,阮惊灼不再停留,拽着吴卿跳上窗户一跃而下,话语夹着风声穿进左向笛耳朵。

    等人彻底没了身影,左向笛才满头冷汗地坐了下来,他一边调整呼吸舒缓身体的疼痛,一边询问空乡:“放进去了吗?”

    空乡冷着脸点了点头:“他逃不掉的。”

    晨光熹微,天与地交汇处,太阳探出了一个角,驱散大部分黑暗。

    吴卿跑在前头,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,环境越来越陌生,确认周围没有碍事的活物后,吴卿停了下来,转过身一脸要算总账的臭表情。

    阮惊灼也跟着刹车,莫名其妙地看着吴卿。吴卿被他理直气壮,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姿态气疯了,他红着眼睛凶狠地嗷嗷叫,对着自己的身体比划了半天。

    他本就不着片缕,经过枪药炮火的洗礼下,吴卿现在活成了一个真正的野人。阮惊灼没心没肺的一时也没感觉哪里不对,吴卿这一比划阮惊灼猛然反应过来,误以为吴卿在控诉自己没有衣服穿。